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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仇
严永泉不知道秦倍臣又拿到什么证据,茫然无措的抬头望向堂上,秦倍臣轻笑了一声:“此事想来严大人未必知晓,令千金乳名双九?生辰在九月初一带了一个九,还有一层缘由呢?总不是贵府的排行吧?”严永泉不知道秦倍臣如何问起这个,茫然无措抬头道:“不过是她娘随意起的,图个长长久久的吉利罢了。”
秦倍臣似被呛到,不由得干咳一声,满脸同情地看向严永泉道:“尊夫人的奶兄,听说单名一个玖字?”严永泉不敢置信,目呲欲裂,瞪大了眼睛问到:“大人这是什么意思?!”秦倍臣眼睛往严永泉身上打量了一遭,见他表面上虚张声势,实则一身颓唐之气,心下十分不屑。但到底与他留了一线颜面:“那这一条,有甄玖自己的画押在此,严大人要看便自己看过。如此看来,那么贵府千金,果然是足月生产的了?”
严永泉不死心地要了那口供纸来看,那甄玖自述如何搭上甄家的小姐,甄小姐如何珠胎暗结,着急结亲,条条桩桩都与自己所知的往事对的上。想起那甄玖一向替甄氏打理嫁妆,常来府中回事缴账,他也曾在内院见过,确实生的十分的油头粉面,又惯会奉承。他双手扶在膝盖上,微微发抖,声音也打着颤,咬了半天牙,方才吐了一个字:“是!”
秦倍臣趁势问到:“那么你的原配嫡妻究竟是不堪受辱,触柱而亡?还是得病暴毙?”
严永泉见自己扯的谎一条条被戳穿,犹如身上的衣裳一层层被剥下,头上又新戴上好大一顶绿油油绸帽,看堂外的百姓一脸鄙夷地对自己指指点点,仿佛赤身走在大街之上,又慌又怕,嘴唇直哆嗦:“不...不..不是。”
“不是什么?你要想清楚了再说话,这不过开馆验骨就可查清之事,本官只是不欲惊动了亡人。”
“亡妻的确不是病故......”严永泉终于低下了头,然后想起什么,又猛的抬起:“可城隍庙的凶案,真的不是我做的!下官受贱妇迷惑,愧对发妻,但确实没有杀妻,又怎么会买凶去害了岳母。”
秦倍臣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急,一码归一码,先了结了这桩再说!”
......
虽然城隍庙中凶案未破,好歹也算有了一点进展,秦倍臣遣人把严家人送回严府,照样派人守了严府各处门禁,自己入宫禀告皇帝。
严永泉一回到严家就立时要撵了甄氏母女走,又不准严淑卿再姓严。严秀卿见一举扳倒了嫡母,又坏了甄钰娘家的名声,虽父亲丢了些脸面,可她自己隐隐是有些开心的,故而不止在旁边煽风点火不说,更是大哭廖姨娘的惨死,要严淑卿偿命,闹得是不可开交。恰此时圣旨到了:严永泉帷薄不修,着降官两级,贬黜至闽越为官。甄氏妇行不检,与奸夫各杖责五十,判其休之,交还本家处置。甄家教养失德,夺了与甄尚书追封的谥号与甄家老太君的诰命。
甄氏与严淑卿只得抱头痛哭,袁家的休书已经到了,严淑卿的嫁妆也送了回来。办差的是一个袁家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阴阳怪气道:“夫人说咱们家原是聘的严老爷家的千金,不承想竟是认错了人,如此这婚事就作罢了。当日的聘礼随着嫁妆到了袁家的,袁家就留下了,其他的也不贪图,便在此交还。”严秀卿不由得隐隐有些害怕,袁家对严淑卿如此,那常山王对自己呢,但是一想到寄奴,她又定下心来,她可是皇长孙的生母,甄王妃家中丢了这样的大脸,王爷向来爱她温柔小意,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甄氏不得已带了自己与严淑卿的嫁妆往甄府去,甄家几处门户紧闭,门子抄着手耷拉着眼皮到:“姑奶奶,您还回来呢?小的还是劝您快走罢。”甄氏正要苦苦哀求,不想甄家大夫人带着婆子们自门内出来,街上众人见有热闹看,眼睛不由自主就往这边瞄,甄夫人使了个眼色,婆子们四下散开,呼啦啦围了个密不透风。甄家大夫人走到甄氏面前,啪啪啪给了这个小姑子三耳光,红了眼厉声道:“我若是你,就找个清净地方自己碰死,也好过公公婆婆受这样的侮辱!”甄氏脸肿了起来,不敢多说什么,只苦苦哀求道:“大嫂,我知道是连累了钰儿,您心中有气,尽管冲我撒,但请给您侄女儿一条活路吧!”
甄家大夫人身边的婆子赶紧上前捧了大夫人的手道:“夫人要做什么只管吩咐奴婢们就是,何必自己动手,仔细手疼。”甄大夫人轻蔑地看了甄氏与严淑卿一眼,搭着婆子的手回去了,进门的时候还吩咐门子道:“看好了,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来!”
甄氏无奈只得带了严淑卿往城外走,准备寻个庵堂借住。不想一队差役把她围住:“甄氏,圣人判你杖责五十,还未行刑,这是要往哪里逃跑?”
甄氏急忙道:“民妇愿以金偿刑。”
领头的差役道:“圣人吩咐要打,谁敢不从,这就走吧。”
杖责要脱衣袒股,甄氏如何受得,差役懒得管她肯不肯,自然是拖了她就走。挣扎间甄氏抬眼恍恍惚惚看到了幻象,章慧娘正满头鲜血的站在她眼前,似乎说着什么。甄氏心中一片懊恼悔恨,然而已经不能回头了,半路上她趁官差不备,抢了腰刀一把抹了脖子。
严淑卿一片茫然,她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错,自小她不过是京中十分寻常的一个闺秀,最大的烦恼不过就是和庶妹斗心眼子。不知道怎么进宫的从自己变成了妹妹,嫁入了袁家又被休了,现在她连严都不能姓了,人家说她的爹是那个叫甄玖的下贱胚子。那个爹尚不知道在哪里,可亲娘已经横死在大街上了。那些官差见甄氏碰死了,连喊几声晦气,扔下她不管了。她身边只有几个母亲的老仆陪伴,现在那几个仆人似乎也在对她指指点点。
她一头扑在母亲尸身上痛哭,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一双青布鞋,她顺着布鞋往上看去,是一个年长几岁的女子。那女子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母亲的尸首,似又有仇恨,又有释然。她大着胆子,抽抽搭搭问到:“你是谁,你认识我娘吗?”
那女子诡秘地弯了弯嘴角:“我啊,我太认识你这个母亲了。”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女子身边跟了一冷面男子,随女子钻入一个小巷,然后七拐八弯的,引她来到一处小院。那男子道:“恭喜姑娘大仇得报,这处院落十分隐秘,你先住下。待一切结束后,主人自然送了春生来安排你们平安离开。我会留人暗中保护,另有一个婆子每日与你送东西,这期间若有人来探风声,还望多加小心。”
这女子点点头:“替严贤卿谢过你家主人吧。你家主人于我有大恩,放心,我一个字也不会往外说出去。”
冷面男子点点头,自小院中出来,四处张望一番,见没有什么异样,才踱着方步不紧不慢地从巷子一头出去了。到了晚间,这男子竟出现在云泽乡候府中,换了一身亲兵服饰,在内室与奕楨回话:“将军,严家的事情已了一半,华国公府那头只把外头的事打点好了,可否再晚些时日?”
奕楨摇摇头道:“你当这里头的事情陛下不知?有太后在一日,华国公府就倒不了,不过向他们先收点利息罢了。今晚就叫他们动手吧。”那冷面男子领了命自去不提。
第二日就有英国公遣人送了帖子到京兆府递状子。状子上说英国公府进了贼,内库房失了窃,丢了好些个金银。秦倍臣虽则头大如斗,也只好打叠起精神查案。不想过了几日,又有常山王府并惠和公主府先后失窃,也是丢的内库金银。特别是惠和公主府,因公主尚未正式开府,除校场周围住了公主卫外,几个内院只有不多的一些管家内侍。故而平日里并没有人留心内库,只因到了公主府中关月银的日子,管事的开库取钱,才发现失了窃,看窃贼留下的脚印,都积攒了快一个月的灰了。一时城中沸沸扬扬,各个高门大户都加强了巡防,禁军也增加了晚间的巡逻班次。那江洋大盗消停了七八日,又有两处官宦人家也失了窃。
一时间京中议论纷纷,皇帝更是龙颜大怒,还没把秦倍臣怎样,倒先把折子直摔道华兴卓脸上:“内城都要偷个遍了!哪天是不是要偷到大内来了?你这个禁军统领怎么当的!”华兴卓心中郁卒,他已经加两倍排了夜间巡逻的班次,下面的兵丁各个叫苦连天。内城自不用说,是巡防的要紧处,但不过只消停了几天,那大盗就像摸清了排班的门道一样,回回都能扑个巧,次次都能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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