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连头都不敢抬,头上两只尖尖的魔角也颤颤巍巍地缩回去:“大、大大人,小、小的给、给他诊、诊脉,确、确实没、没、没有内伤。”
勾玉沉沉望了他一眼,见他吓得发抖,便嫌弃地松开手,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滚滚滚!你们这群胆小怕事的,本座看了也是心烦。”
“诶,诶,小、小的这就滚,滚。”小大夫连连应声。
松晏茫然睁眼,扭头第一眼瞧见的便是那小大夫抱着头蜷着身子像颗球一样滚出视线的怂样。起初他并未意识到那是一个人,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看见了没有四肢没有脑袋的鬼。
“嘶”他动了动身子想坐起来,扯到满身的伤,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眼前一阵阵发黑。
“诶,你没事吧?”勾玉扶住他,起落间露出另外半张脸。
松晏迷茫地应声:“没事,谢谢。”
他抬起头,眼前渐渐变得清晰——那是一张妖冶怪异的脸,肌肤雪白,眸子泛金。这张脸分明是一半男相,一半女相,银白的丝线将两张脸缝合在一起,偏偏融洽自如,乍一眼看过去雌雄莫辨,细看才觉惊悚渗人。
“啊——”尖叫声被捂进嗓子里。
勾玉伸手捂住他的嘴,脸上神情嫌弃得要死:“你别叫,本座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最怕大嗓门!”
松晏惊魂未定,嗬嗬地抽着气,强行掰开了他的手,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无话。
俄顷,松晏先耐不住性子一连串地发问:“你是谁?这又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儿?”
勾玉四处走了走,拽下一块鹅黄纱帘擦手,不紧不慢地一五一十道:“本座名唤勾玉,这里是幽冥界镜中花。你的血滴到了祭坛上,所以鬼枝把你拖到了这儿来。”
“你,”松晏半信半疑,偷偷打量他,“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你是傻子吗?”勾玉忍不住呛他,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一会儿无奈一会儿嫌弃,还有些愤恨。
他将擦手的绸子一扔,负手行至松晏面前:“你以前虽然也蠢,但可没现在蠢。来,你过来,让本座瞧瞧你脑子里是不是长草了。”
松晏:
他躲开勾玉的手,瞪眼瞧着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勾玉弓,一时间更加茫然。从来没人说过勾玉弓还会化形。
勾玉抬手捂了下眼睛,颇有些不忍直视的意味,叹气道:“真是有够蠢的。”
松晏想反驳,却又哽住。他还未摸清这人是敌是友,如今沈万霄不在,步重也不在,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勾玉弓和我没关系,”勾玉捏得指节咯吱作响,“本座在这儿等了你这么久,都没嫌弃你来得慢,你倒好,还嫌弃起本座长相吓人来了。”
松晏满头雾水:?
“你是不是……”他犹豫道,“认错人了?”
勾玉将葡萄咬得汁水四溅:“你以为本座和你一样蠢?”
“不不不,”松晏摆手,他现在看见葡萄就不适,“我不是这个意思。”
勾玉眯眯眼,没再与他计较,只说:“你要找的人还没醒,只不过他一个死人,醒不醒都一样。”
松晏彻底懵住:“你是说姬如?他他是个死人?”
“那不然呢?”勾玉懒懒地分一个眼神给他,“那家伙身上都没生魂,全靠妖力吊着。就跟嗯,就跟木偶一样,人家扯哪里他动哪里。”
所以姬如早已在跌入幽冥界前就已是傀儡。他跑到茅草屋,失足从裂隙中掉下,并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松晏胃里一阵痉挛,他想起先前止戈莫名其妙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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