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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了一头汗,他惊悚地瞪着前面的罪魁祸首,等心跳平息跳动后他发现那个人是章回,他的心跳又有些轻微的乱。
不为人知的乱了。
他曾无数次仰望过章回生活的姿态,羡慕他总是有很多的朋友,从容不迫的淡定和那闪耀在阳光下的自信笑容。
那是章回第一次看着他说话,还是那种清风朗月般的笑容,让人无法拒绝无法忽视的姿态。
但他慌乱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再次将头埋进胳膊里,他似乎感知到章回转回去的空气的流动,他有些后悔他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想和他说:“没关系。”
后来的半节课他怎么也难以入睡,脑袋里只有尴尬与懊恼。
他都能想象章回怎么想他,大概会认为他是个奇怪的人吧。
有一天荆泠在学校的论坛看见有篮球赛,荆泠其实很渴望这种男生的运动,但是因为瘦弱和总是冰冷的样子,同龄的男生打球都不会叫上他。
他也曾在放学后一个人在公园练习运球和投篮,他喜欢那种奔跑充满生命力的姿态,但是地上的影子始终只有一道。
荆泠所在的艺术学院的男生对比学工科理科的男生多多少少的缺了几分阳刚,他们总是很精致的很诗意的,所以几乎少有激情迸发的球赛。
荆泠那是第一次看见章回打球的样子,生动而拥有活力的,他甚至能看清章回洒落的每一滴汗水,和他的每一寸肌肉的起伏。
他只是远远地站在场外看着他就已经很满足了,他隐隐的羡慕,这才是青春男生的样子吧。
章回赢了,荆泠看到他们欢畅的抱成一团跳动着,如果也能参与其中该多好,不是那么奇怪,像一个正常的男生一样,他还可以和章回拥抱。
那时候荆泠还不喜欢章回,他只是仰望章回样子,他看到章回走向了那个美丽的女生。
他知道是隔壁外语学院的院花,他的室友之一曾经将他视为女神,给他们寝室所有人看过她的照片。
荆泠感觉到人潮即将涌出,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离开了,至于那闷着一口气的感受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了荆泠习以为常的一种感受。
后来他去参加了一个面试,面对那一群只是学生的考核官他紧张地声音都在颤抖,他几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合,最后他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天晚上他越往寝室走越悲伤,大抵是很久以来积压的情绪爆发,来得那样的汹涌与触不及防,也不知妈妈又漂泊到了哪里,没有怀抱可以让他放肆的哭泣也不会被嫌弃,他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
荆泠自知是个很感性的人,他有时只是看见动人的故事和感人的电影,或是拍出满意的具有意义的照片都会动容到流泪。
这是他记事以后就想隐藏的秘密,因为小时候幼儿园放了迪士尼的电影,他看到小美人鱼为了想要像人类一样行走,为了王子放弃他动人的歌喉时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流泪了,被男同学们嘲笑为“爱哭鬼”“小娘娘腔”。
所以他知道了男孩子哭大抵是不对的,可是小时候他的身旁还有他的妈妈,荆红总是和她说:“想哭就哭吧,在妈妈的怀里,我的宝贝。”
后来他连这个怀抱也失去了,他便再也为在人前哭过。
那是他成人之后第一次被人撞破哭泣,而且还是章回。
他想跑开,可是唯一的出口被章回挡住,他咬紧牙齿不让自己继续哭下去,可是迷茫和委屈的情绪在这个夜里无处可藏。
他把他的脸往暗处藏,黑夜给了他最好的保护壳,他没想到章回竟然会坐在他的对面,像朋友一般与他说话。
他是第一次在章回身上看到那样失意的情绪,他有些难以置信。
那天的夜很暗,月色下,他勉强能看清章回的眼睛,荆泠不合时候地想起了一句诗:
“依身在暮色里,我朝你海洋般的双眼,投掷我哀伤的网。”
那天后,荆泠仿佛活的轻快了起来。
他不再强迫自己去做不适合他的事,他每一天都在做他喜欢的事情,他不再会因为没有人和他说话感到寂寞,他逐渐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
拍照是他从小到大坚持得最长的一件事情了,无人述说无人陪伴时他总是拿着相机走过大街小巷,拍活着的人,拍流动的云,拍人间烟火,也拍他喜欢的人。
那夜之后,他知道他可能是喜欢上章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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