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快请起。”
李嬷嬷的样子吓到了嫣红和碧绿,就在公孙皓月愣神的瞬间,两人连忙上前,用力搀扶起李嬷嬷。
李嬷嬷半个身子几乎全靠在嫣红身上,两腿打着哆嗦,浑身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若不是嫣红和碧绿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李嬷嬷恐怕连站都站不起来。
公孙皓月的心里咚咚打着鼓,双眸盯着李嬷嬷,“李嬷嬷,你快说,府里发生什么事了?”
李嬷嬷嘴唇颤抖着,声音里带着哭腔,“侯爷……侯爷出事了!”
公孙皓月闻言,心猛地一沉,一只手下意识地紧紧攥着李嬷嬷的手臂,“李嬷嬷,我父亲怎么了?”
李嬷嬷喘息了会,极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可话一出口,还是磕磕巴巴,“月儿小姐,夫人让老奴请……请小姐去恩泽堂,方才……方才宫里来人,说……说侯爷和三位少爷,在……在边关,阵亡了……,呜呜……”
说到最后李嬷嬷忍不住伤心地呜咽起来。
公孙皓月心急如焚地听着李嬷嬷大喘气的话,头皮一阵阵发麻。
等李嬷嬷说到最后,公孙皓月如遭雷击一般,又麻又痛的感觉瞬间遍布了全身,原本红润的脸颊和双唇霎时变得苍白。
她心脏抽搐着,身体猛地抖了抖,眼前一黑,身子向后倒去。
碧绿见状忙伸手一把抓去,却没有抓到。
幸好绣房的掌事嬷嬷听到李嬷嬷的喊声,已经从楼上下来,见状赶快从后面一把抱住公孙皓月。
“放我坐下,快去……快去看小姐!”
李嬷嬷急得对扶着她的嫣红和碧绿喊道。
掌事嬷嬷见公孙皓月晕过去后,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蹲下身子,将公孙皓月横抱着放在自己的双腿上,伸出右手,用拇指按压着她的人中穴。
不一会儿,公孙皓月终于缓缓地睁开双眸,眼神迷离。
“小姐,您总算醒过来了,吓死奴婢们了!”
嫣红和碧绿看到小姐醒过来,喜极而泣。
“你们怎么哭了?我怎么了?”
公孙皓月昏过去后,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一时想不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掌事嬷嬷看公孙皓月的脸色稍稍恢复了些,扶着她站了起来,“小姐,要不要到楼上休息会?”
公孙皓月摇了摇头。
站稳后,她的眸光落在坐在地上的李嬷嬷身上,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刚刚发生的事。
公孙皓月下意识地伸手抚摸着胸口,试图缓解内心深处的痛楚。
稳了稳心神后,她顾不得双眸已经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猛地挣脱被掌事嬷嬷扶着的手臂,凭着直觉迈开步子向月亮门奔去。
公孙皓月不相信李嬷嬷说的,她要去找母亲求证。
众人被公孙皓月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一时竟不知所措。
李嬷嬷回过神来,忙吩咐嫣红和碧绿,“快……你们快去跟着小姐。”
两个丫鬟这才如梦初醒,含泪撒腿向公孙皓月追去,一边追一边喊,“小姐……小姐……您慢点……。”
天空中传来阵阵轰隆隆的雷声,倾盆大雨转眼就从天而降。
公孙皓月跌跌撞撞地穿过月亮门,跑过天井,进入槐院,跑过抄手游廊,再穿过一个月亮门,……进入梧桐院,再跑过抄手游廊……。
小小的粉红色身影在七拐八拐的院落中穿梭,那娇小的身形如同一朵轻盈的云彩般飘动。
两年来,公孙皓月几乎每天未时都会到后罩楼的绣房去跟绣娘学女红,她喜欢绣房的氛围,柳氏就在那里单独为她设了一间绣房。
虽然通往绣房的路已经走过不下千次,此时,公孙皓月却感到这条路是那样的漫长,漫长的仿佛没有尽头。
她流着泪,一边跑心里还反复念叨着,“一定是李嬷嬷说错了,父亲和三个哥哥武功高强、英勇善战,怎么可能就没了,不可能,不可能的,一定是李嬷嬷说错了……。”
公孙皓月刚跑进梧桐院到二进院的小天井,脚就被身上湿透的罗裙绊了一下,身子直直向前扑去,吧唧一下摔倒在泥地上。
她快速爬起来,继续向二进院跑去,根本意识不到手上和膝盖上火辣辣的疼痛。
当公孙皓月精疲力竭、气喘吁吁地跑到二进院正房恩泽堂的回廊上时,头上的雨水混合着泪水不住地往下流着,已经分不清哪是雨水,哪是泪水了。
她发髻凌乱,双丸髻上的嫩粉色流苏绢花也掉了一边,身上的玫瑰粉蝴蝶绣罗裙上沾满污泥,紧紧地贴在她小小的身躯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中打捞上来一般,湿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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