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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作画不行,写字可好?”明云见问。
祝照的脸颊飞满了红霞,她含着下巴,摇头:“不好。”
“写几个来瞧瞧。”明云见道。
祝照提笔,于纸上写了几句,她是定了心神认真写的,字迹规规整整,也只比她小时候学写字那会儿稍稍好一些,一笔一划,空是字,毫无灵气。
明云见看向纸上,那是两句诗。
宜烟宜雨又宜风,拂水藏村复间松。无赖杏花多意绪,数枝穿翠好相容。
明云见握着银扇,轻轻敲打了手心两次,这首诗,是他这扇面角落里提的一首。他方才只是让祝照记着扇面上的竹子,没想到她连角落里的诗都能记得住,这般好的记性,不用可惜。
按照徐家人对祝照的态度,恐怕也没想过要好好教她读书写字,琴棋书画,毕竟祝家出事之后,她也不再是祝府的小姐了。
徐家条件一般,所有的书墨都供给了长女徐环莹,所有的玩乐都供给了长子徐潭,恐怕没人会想到祝照另有天赋,便被这般轻视浪费了。
祝照现下的样子,就像是小时候待在兄长的书房内,兄长布下了作业,她完成后等着审查的结果一般。
明云见执笔,在祝照方才写的那句诗旁,重新写了一遍,他的字其实并不多潇洒,不似祝照以前在她爹书房里看到的那些字帖一样,字的大小不一,潦草,也不太能认得出。
明云见的字,如他的人,干净利落,细瘦有力,每一笔如兰叶,自成一派。
他写完后,问祝照:“你瞧本王的字如何?”
祝照点头,真诚地回了句:“好看。”
“那日后本王教你写字。”明云见道。
祝照一怔,明云见说完,便对祝照道:“这些账本库存,随便看两眼不丢东西就是了,有空多看几本书,若想寻书了便与小松说,他会带你去书房。”
祝照哦了一声,见明云见要走,随口问了句:“王爷留下吃饭吗?”
明云见出亭子的脚一顿,回头朝祝照瞥了一眼,轻轻笑说:“好啊。”
祝照朝他笑得灿烂,圆眼弯弯,亮晶晶的,她从玉碗里拿了块牛奶杏仁干放在嘴里,含糊不清道:“我去让檀芯备菜。”
祝照跑出了凉亭,还没走几步便扬着声音喊檀芯,回头瞧见明云见正在看着她,反应过来后还怪不好意思,于是改为小碎步跑,叫檀芯的声音也压低了些。
明云见不禁轻笑,瞧出了些,以往祝照是在徐家过得太谨慎了,才压抑了活泼性子。她小时常常与明子秋在宫里玩闹,笑声爽朗,也不怕人,在王府里的时间长了,没人管着她,倒也放开了许多。
记性好自然是优,学东西快,教起来不费事,但记性太好,也容易记得一些不该记得的,祝府出事那一日,刻在祝照脑子里的记忆,恐怕是她想清都清不掉的。
便是因为她幸存,才会成为他人的目标,那些为权势攀爬、争斗,用尽计谋的人,总有办法将所有单纯的、可爱的,渐渐消磨摧毁。
次日,周大夫寿辰,明云见备好的字画与两条用红纸包裹的金条一起放在了礼盒中,小松捧着礼盒从王府里跳出来。
因为周大夫在朝中也算地位崇高,今日去周府赴宴的人大多也位高权重,如此正式的场合,祝照不敢轻视,一早便起床让檀芯与桃芝给自己打扮得隆重沉稳些,只是她毕竟才十六,年岁摆在这儿,就是穿上了靛色的衣裙,也不像个妇人。
明云见白底玄衣戴玉冠,等祝照从王府出来了,才与她一同坐进了马车里。
从祝照上了马车之后,明云见便一直盯着她的脸看,那表情……算不上多好。
祝照被明云见盯得脸红,双手紧张地在膝前搓着,呼吸急促,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王爷看什么?”
“怎把自己画成这样了?”明云见问。
祝照扁着嘴,突然委屈了。
她早间坐在梳妆台前就觉得这妆发不对!桃芝说,这是今年京都官夫人之间最盛行的妆容,便是眉头淡淡,眼尾红红,还要在眉心画一朵莲。
祝照的声音如同未长牙的小兽在哼,软糯地说:“我只是让她们选一个稍显成熟些的打扮,没想过会这样的,我是不是很丑?”
明云见听她着声音便没忍住想笑,于是扑哧一声,祝照的头更低了。
他以扇面遮住笑脸,只露出一双弯如月牙的眼,见祝照难过的样子,心里更加想笑,嘴上还得宽慰道:“今年几个官夫人倒也的确是你这打扮,只是你还小,那些妇人都三十好几了,这颜色于你而言,深沉了些。”
“我今日必要给王爷丢脸了。”祝照捏着袖摆,脸红透了,眼眶眼看着也要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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