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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抬起黑浓的眼睫时,他已叹道:“好吧,你好自为之。”
他向身后瞥了一眼,便有近卫走来,向我恭谨施礼道:“夫人,请!”
托他的福,我没成亲就成了夫人,没生育就有了女儿。
皱眉跟着近卫离去时,他也带着相思往另一边走去。
相思正问他道:“父王,令爱是谁?”
淳于望迟疑道:“令爱,是对别人家女儿的尊称。若旁人对我称令爱,指的便是我的女儿,也便是你。”
相思道:“可我不是别人家的女儿!我是你的女儿,也是娘亲的女儿啊!”
“哦……哦……你娘亲的意思……”
不晓得淳于望后来怎么去和相思解释的,但他这个父亲,的确当得有点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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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望的近卫领着我拐了几道弯,却是转向了一处古树掩映下的小院。
不算偏僻,但和前面一排正房大屋比起来很不起眼。正屋便是轸王淳于望平素起居之所,守卫森严,等闲人无法接近,此处便是看守的人多了,也只会让人认为是在保护淳于望而已。
但我接近这所被称作萃芳院的小院时,立时感觉出奇异的杀机来。
却不是来自要道处扼守的高手。
我屏息跟着近卫向前行着,一路小心观察,立时发现原来那杀机正来自古树下看起来并不起来的灌木。
此时正值隆冬,大多灌木已枝枯叶落,只余光秃秃的树干;便有几丛是四季常绿的,几场霜雪下来,那绿意也憔悴得很。
看那花木交错植于园中,看着萧索零乱,暗中却应合着九宫八卦的排列,分明已摆成了某种阵法。
若是寻常武夫,多半看不出其中奥妙。但我师父无量师太久在佛门,无事便喜钻研五行八卦之术,连诸葛先生当年摆过的阵法都曾揣磨个**不离十。
我跟在她身边十年之久,虽以习武为主,但行军布阵之法同样是必修的功课。耳濡目染之下,这样的阵法已难不倒我了。
近卫走到小院前时便暗暗向守卫示意,虽未见大的动作,分明已临时撤开阵势,好让我们沿着青石巷道堂而皇之一路走进去,不露丝毫异样。
我默记着阵势走向,若无其事地跟近卫踏入小院。
小院内另有山石小亭,陈设甚是精致。
穿着五彩卵石铺就的甬道,还未踏上汉白玉的台阶,便听屋中有人幽幽的长叹声。
正是嫦曦公主的声音。
我急忙推门进入时,只听嫦曦惊喜唤道:“殿下!”
待转身见到是我,她怔住,慢慢地转作了苦涩的笑意,“秦姐姐!”
我上前见礼,微笑道:“公主在等着轸王殿下么?”
嫦曦瞥了一眼跟在我身后的近卫,眼底的苦涩更浓,如画的眉目便氤氲了淡淡的愁绪,说道:“是呀,他本说过近日会来探望我。但一转眼,已经许多天不见他踪影了。”
言毕,她又是幽幽一叹。
杏面桃腮,薄愁如醉,我见犹怜。淳于望曾一度为她所惑,也是意料之中。
正在沉吟之际,隐觉身后有一道目光投来,甚至把背脊都刺得有些辣辣的,像被针尖扎上了一般。
我皱了皱眉,一边携了嫦曦到软榻上坐下,一边借了眼睛余光往后察看时,正见一片灰黄的衣角在门边一闪而过。
淳于望贵为皇弟,此次又辅立新帝有功,更该尊贵无俦。因此这王府内的护卫随从,连同太监侍女等人都有统一的衣饰,却没有一种是灰黄色的。
我想起上回同样让我有芒刺在背感觉的目光,冷冷地哼了一声。
我和嫦曦均为阶下之囚,便是说几句体己话又如何?他是打算从我们的会面中看出些什么吗?或者,怕嫦曦和我告诉彼此一些他不想让我们知道的对方境遇?有近卫看着尚嫌不够,还遣了心腹谋士来暗中监视,可见其看似坦坦荡荡,其实也不过是个阴险小人。
转头仔细打量嫦曦时,除了眉目间的愁意,依然肌肤如雪,容色倾城,倒也看不出受过委屈的模样。
我笑道:“看来轸王殿下待公主甚好,此处比着公主的寝宫虽小了些,但一色用具都是上上品,想来饮食也不差。”
嫦曦抓过妆台上的胭脂盒,开开合合地把玩着,说道:“可不是么,想这梁国这场天大的变乱,若不是轸王殿下相护,再不知我会流落到哪里。只是父皇本来是送我来和亲的,这里再舒适,也不能呆上一世。所以我实在想见见殿下,问问他下面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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