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针却心有触动,自己现年十五,不知何日才能归来?才能怎见到师傅。他见陆隐泉风烛残年仍要冒着严寒去往北疆,这恐怕与发配无异,只怕到不了地方,就会横死途中,时值寒冬,大家都穿着厚厚的棉袄,几家生意好的在棉袄外还罩着皮衣,上好狐裘做成的围脖遮住口鼻,脚上也都是棉鞋、皮靴,这陆隐泉却只穿了件破烂不堪的长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顿生怜悯之心,上前几步,从随身带的包裹中取出一件更换的棉衣,“陆老先生,我多带了一件棉衣,若不嫌弃,你我身材相若,便请收下。
陆隐泉急忙接过,连声道谢,穿在身上终于暖和一些,不再瑟瑟发抖。
杂役营人员到齐,到了吉时,在城外白马坡建社坛,祭坛出兵祭祀礼,全体出征将士列队,杂役营排在队尾。宣威将军——沈炼出幕帐,策白马举旌旗绕军一周,他挥旗高喊“大胜......大胜........”,旗面上一只雄鹰展翅穿过破涛汹涌的血海,血海鹰击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军士举臂高呼响应,士气高涨,队列中冯论、许之墨被群情激昂感染,涨红了脸颊,举起拳头高呼“大胜......大胜.....”在杂役营里格外的刺耳,薛针恍惚看到旌旗中血海中大浪滔天,将雄鹰撕碎卷入海底,他急忙眨眨眼睛,沈炼将军已飞驰而过,刚才的一幕不过是大风卷起血海鹰击旗造成的错觉。
牵出十几头黄牛,杂役营早有人上前,用绳子拴住四条牛腿放倒在地,几个彪形大汉上前,用牛耳尖刀在脖子上一抹,接着牢牢按住,放开一笑,只余中间一头牛犊,被人牵着鼻子,前肢弯曲跪倒在地,沈炼策马飞奔而来,手中百胜刀快如闪电,寒光一闪,牛头落地,他打马回转,伏身抄起牛头,沿着队列转了一圈,行“殉阵”之礼,军营上下,齐声喝彩,牛犊脖颈一人双臂方能合抱,一到斩落,势大力沉,刀锋锐利、拿捏精准。
沈炼跑了一圈,牛血淋干,他扔了牛头,下了马接过军士送铜盆盛上来的鲜血,接着将牲血淋在旌旗、战鼓、金铎、兵器架上,“衅”礼开始,画匠上前,按鲜血痕迹作画,在军器上描出血海鹰击图的画样。
又有二十新军站了出来,在单膝跪倒在地,祭祀前,薛针等人已经得知,要为新征士兵纹面,二十新兵皆是体格强壮,动作敏捷的年轻汉子,鹰击营补充兵源后从中遴选出有潜力士兵,脸上刺字后,在新军中委以重任。
杂役中的二十名刺青师站上前来,在新兵左太阳穴处纹上鹰击二字,这不仅是刻字,更是对众人刺青手艺、针法、眼力、腕力的比试,大家各施手段,手艺精湛,针法细腻鹰击二字就刻的快、刻的好,眼力好、腕力强,被刻之人能减轻疼苦,仅仅两字无需太多功夫,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几乎全都纹完,唯有暗魂店的陆隐泉年岁较大,手脚不利落,哆哆嗦嗦在那士兵脸上只扎了一圈针眼,那士兵竟然吃疼不住,昏了过去。其余纹身师都是一惊,刺面虽疼,但新兵都用松针水净过面,临纹之时又用沾有曼陀罗花汁液的布巾在太阳穴中擦拭,依照常理,觉无痛昏过去的可能,这陆隐泉是老眼昏花,出手伤及要害,还是那士兵身体有恙?
陆隐泉战战兢兢立在一旁,除了这等事故,恐怕要受到责罚。
薛针在他旁边,纹鹰击二字委实没有什么难度,自己行的是道门纹神之术,速度远较世俗纹身要快上许多,他有意放慢速度,出针极慢、极轻,仍是早早就完工。
冯论、许之墨二人技艺不如薛针娴熟,但也在半烛香上完工,见陆隐泉将那军士刺晕在地,忍不住啐道:“果然晦气重,难怪这么潦倒。”
陆隐泉应征实属无奈之举,在遂州城造册的刺青师,每户必抽丁一人,他孤苦伶仃只能自己应招。
薛针见他面色难看,急忙上前帮忙照看晕倒在地的士兵,只见那士兵左侧太阳穴处,一圈针眼,大大小小、疏密不均,走势极为怪异,看了两眼竟然后脊发凉,不知这陆隐泉的针法习自那里,他有些帮忙,附下身子,代为纹针,手法极快,鹰击二字便出现在陆隐泉所刺针圈之内。那士兵悠悠醒转,不觉身体有恙,反而通体舒畅,竟不知此前已经昏倒。
祭祀大礼完成,遂州府尹——宋语堂等一干官员出城相送,沈炼与众官员道别,上了战马带军北上。
全军分成五营浩浩荡荡出发,北疆路途遥远,若要到达需半年的行程。
杂役营的五百匠人各选一百归入各营,薛针被编入后营与冯伦、许之墨、陆隐泉分在一起,另有一军士为伍长,五人同乘一牛车,伍长唐破身体粗壮,可惜左手断、右脚残,一道伤疤从额头通到下颌,相貌甚是丑陋。看来是沈炼的旧部,不忍让他解甲归田,便留下来安排伍长的位置待在后营管理匠工。
冯伦、许之墨暗自嘀咕,都认为是陆隐泉带来的晦气,后营待遇在五营中最次,前来纹身刺青的将士也少,这例钱远不如其他的刺青师拿的多,心中不满,伍长有是个半残,真有战事,还不知道谁保护谁。
在店里做伙计惯了,心中不悦,嘴里却是不说,对上司唐破是殷勤有加。牛车上见唐破挨着陆隐泉坐下,二人使个眼色晃晃悠悠站起身来,冯伦挤着陆隐泉坐下,许之墨在唐破耳边悄声道:“唐头你有所不知,暗影堂陆隐泉在遂州城是出了名的晦气,经他纹身的人厄运不断、灾祸连连,暗影堂生意惨淡,他混不下去才跑到军中滥竽充数,唐头你可要小心。”他说话声音虽小,薛针却是听的真真切切,暗自摇头,冯、许二人毕竟年幼,出行在外不相互照顾,却暗自拆台,路途漫长,这一路恐怕陆隐泉不好捱。
唐破哈哈大笑:“我是个粗人,为伍多年,战场上什么没见过,哪有这等邪事,哈哈......。”
“大人,是真的,今日军中祭祀天地,为新军刻面刺字,陆....陆隐泉针下那人昏倒在地,我等全都看见,薛针你就在他身边,你来作证,若不是你替他刻了字,恐怕这杖刑躲不过去。”冯伦见唐破不相信,不禁着急起来,大声说道,竟然不顾及陆隐泉就在身边。
薛针摆摆手道:“那人可能是中风晕倒,与陆前辈下针无关,你们不用多猜疑。”
冯伦还要再说。
唐破脸一沉,眉头皱起,“老子最烦唧唧歪哇的人,再若胡说,就下了牛车,靠脚丫子走路,北征路途遥远,凶险叵测,大家互相关照,兴许还能活的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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