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长不短的三个月过去,正好满一个季度,外界的气候有了显著的变化,高原地带倒是一成不变,天蓝山青,冰川巍峨,时间在这儿仿佛凝固了一般,看不出多少痕迹。靳潇这部戏的拍摄也进入收尾阶段,到最后一周,剧组的大部队离开了驻留多时的高原,转移到了洛城影视基地——那是北边最大的一个影视城,九几年拍第一部古装武侠电影的时候落地建成,历史悠久,场景丰富,剧组会在那儿根据需求补拍一些戏份。
我赶到洛城去和靳潇会合,剧方在网上放出了先导片花,靳潇拍戏的时候我也没闲着,哪怕在取景地也坐到贴了他名字的位置边上电脑不离手,和这部剧的营销总监、公关公司、新闻媒体方面一起在网上宣传造势。
有余裕的时候我会和靳潇在影视城里四处遛遛弯,和所有影视城一样,这地方有戏拍的时候拍戏,平时就用来开放给游客收收门票,很多景点都相应挂出了一些在这儿拍摄过的影视剧照,为避免被人撞上,我和靳潇故意挑了一些冷僻的地方走。那天走过一条仿古的幽深小巷,快到尽头时他忽然回过头,一脸惊喜地对我说:“我知道在这儿拍过什么。”
我左看看右看看,不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小巷?墙上也没贴什么剧照,“什么?”
须臾间他换了一种语气:“我该怎么说?”他迟疑着开阖双唇,仿佛一种无声的颤动,一双眼睛静静凝视着我,以低缓的声音继续说,“我非常爱你,‘非常’,‘爱’……这些词说起来是那么空洞无物,没有说服力。”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在念台词。
“今天一醒来就拼命地想,想找出一些任何人都无法怀疑的、爱你的确实证据。没有。没有……我想起有那么一天傍晚,在五楼的顶头,你睡着了,孩子一般,呼吸很轻,很安静,我看着你,肆无忌惮地看着你,靠近你,你呼出的每一口气息,我都贪婪地吸进肺叶……那是夏天,外面很安静,一切都很遥远,我就那么静静地沉醉于你的呼吸之间,心里想着这就是‘同呼吸’吧。人是可以以二氧化碳为生的,只要有爱情。*”
他的声音压得低沉,仿佛自言自语,从里面又渗出悠长的温柔、婉转的深情、焦虑的渴求……那么多情绪。像是开封后浸湿了酒液的红绸,余味难散。
他的台词果然不是白练的。
我对上靳潇的目光,眨了下眼睛移开视线,又抬起头冲他笑了一下,“你记性真好。”
他看我的目光……我想到一个资深影评人用来点评过靳潇的话:百无一用是深情。
那篇文章大意是说靳潇这么多年历练下来,转型做电影咖做正剧小生都没什么大问题,重头戏有爆发力,微表情也控制得不错,但这个人演爱情戏惯会偷懒,用的往往都是一个模式和套路,表情温柔,目光深邃,却只是看似深情,实则不走心,即使对面是一块砖一块木头他也这么看,没什么区别和针对性,看这部戏女主和下部戏女主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以靳大明星的魅力就是一块石头也能给看酥,拿出来骗骗小女生绰绰有余。
我现在觉得那个人的说法有失偏颇了,亲身体验过后证明:靳潇的眼神戏不是挺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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