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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准备让待月楼的人出面将这案子捅到京兆府?”
“不错,京兆府尹曲东恭虽说不是七皇子的人,但是这案子牵涉到太子爱臣,啊是说什么也不敢接的。一来太子虽势单力薄他却也不敢得罪,再有他官太小此时牵连到一品大员他也担不起。我估计他一定会以此案涉及朝廷重臣为由上报刑部,刑部可以七皇子的地盘,有如此好的机会可以一举扳倒太子宠臣,刑部尚书黎温岂会不尽心尽力趁此立功?”
归海莫烬说着微微蹙起了眉头,眸中闪过一抹疑虑:“我怕只怕案子到不了刑部就被太子劫下。”
“不会,这个王爷倒不必担心。即便皇上不在京都,太子监国,他也不可能一手遮天。慕王爷和七皇子的人可都不是好相与的。”
刘秉鸿微微一笑,肯定道,眸光微沉又怵然一亮望向归海莫烬。
“只是户部被赵齐民折腾地乌烟瘴气,王爷是不是已经想好了接替之人?要说王爷此举只是为了拉太子下马老朽可是不信的,王爷怕是在打户部的主意吧?老朽可听说王爷和户部左侍郎薛源有一日在福运楼相谈甚欢呐。”
“哈哈,什么事都瞒不过先生。莫烬确实有意栽培此人,只是户部被折腾得不成样子,全靠他拨乱反正,如此重的一付担子却不知他能不能胜任,毕竟他还甚是年轻,前年才入仕途,我还需再看上一段时日。”归海莫烬眸光闪过沉思,想起那日在福运楼的情景,不免嘴角微微扬起。
刘秉鸿说的已是半年前的事情了,那日他和归海莫凌约好在福运楼碰面一起出城办些事正枯坐无聊,却见一布衣青年人坐到了他的对面,一般人到酒楼都是吃饭,可他却把店小二叫上来,一样一样地逐一问着柴米油盐的贵贱,惹得那店家差点将他轰出酒楼,由不得他不注意。户部掌管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件件桩桩关乎国计民生。可惜现在已被搅成一个大染缸了,能真心实意关心百姓生计,踏踏实实做事的人,怕是只余他一个了。若非他家世代官宦,出身高贵,只怕也早就被排挤出去了。即便不被挤压怕是在染缸中呆的时间久了也会变色,归海莫烬想着不免微微蹙起了眉。
“薛源现在是三品侍郎,升到尚书也不是不可能,但他既不是慕王的人,也不是七殿下的人,你想推他上位,能行吗?”
“哈哈,先生这是在考学生呢。先生心中已有答案,何必来取笑莫烬。就是因为他两边都不靠,皇上才会将这个机会落到他的头上不是吗?父皇这次让我协理朝政怕是在给朝中众臣敲警钟呢。”归海莫烬的笑容很是笃定。
刘秉鸿仰首笑了一声,赞赏地点点头:“这次皇上命王爷回京监朝,不知王爷可有什么打算?”
“人人都道这是个拉拢朝臣集聚势力的好机会,但是本王倒不这么看。皇上将这个位置留给我,不是信我,而是他没有其他选择。这几年,五弟和七弟在朝中可谓一呼百应,父皇早就不放心他们了。我觉得父皇让我监朝怕是试探要多一些,单不提这个。倘若我趁此机会大力拉拢朝臣,怕是皇上尚未回京,弹劾的奏章就摆到咸阳的行宫了。”归海莫烬略带讽刺道。
“殿下没有被蒙住眼睛老朽很欣慰啊。军中王爷早已毋庸费心,朝中……现下王爷亦不需要羽翼,因为越早有羽翼,就会越早被皇上忌惮,王爷所需要的,只是清流直臣而已。”刘秉鸿微微凝眸,语调舒缓,却字字清晰。
“没错,莫烬也以为直臣越多,权谋就越少,天天耍心眼动心思,时间久了难免失了性情。更何况清流直臣他们不缺才干,也不少智谋,反而个个能力卓然。他们只是缺少表现的机会。依他们的品性,将来虽不愿党附,但却会感念知遇之恩,我想倘若我能真心相待,恳诚相交,相信必会有回报的。”归海莫烬剑眉微锁眸中坚定深藏。
“殿下雄才大略,明察深思,恩威并举,掌大计于鼓掌间,在用人方面能诚求之,礼待之,信任之,严约之。不愧王者风范。老朽已无颜再做你的老师了。”刘秉鸿既是欣慰又是赞许,轻笑着摇头起身,笑颜略带了些萧索。
“先生实在是抬举了,若没有先生教诲哪有我的今天,望先生莫要弃我。先生一代鸿儒,学生向您老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今日天色已晚,容莫烬送先生回去。”归海莫烬见刘秉鸿言语寥落忙起身拉住了他的手诚恳安慰道,心中溢满了对这位老者的感激和敬仰,这些年来老先生在他身上用了多少心思细心地教导培养,他岂有不知之理?
刘秉鸿面上蕴现欣慰,也不推辞,两人并肩出了房。归海莫烬接过李季手中的宫灯亲自执灯引路将刘秉鸿送回住处,这才慢步往寝殿而去。
背上隐隐作痛,心道怕是伤口一番动作又裂开了,不知道明日尘儿见了会不会怒目责备。这般想着,身心已是轻松了起来,脸上也浮起了轻快而温馨的笑,月下的挺俊的身影镀了上一层柔光。
第四卷初起风波第十三章出游(上)
秋意深浓,秋霜在月下布满山谷,又在多雾的黎明溜来前,缓缓退回到北面群山边稍作停留,天际第一抹金黄刺破群山。晨阳暖暖升起,温柔地抚慰着大地,拂过草木山峰上的秋霜。
晨光洒落山谷,谷中雾气翻腾,空气中还些微弥漫着轻微的茴香气息,飘渺尘影中依稀可见一辆轻巧马车,由两匹骏马抢行轻快地奔驰在山路间。
打马驾车的是一个异常英俊的男子,只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冷漠,周身散发出一股摄人的凛然。幽黑的眸深邃的让人无法一眼看穿。挺直的鼻梁和薄而紧闭的双唇证明他平日一定少于言笑,刀削般深刻的面部线条更凸显了冷傲。一身藏蓝色的长衫,看上去极为朴素,但仔细打量从晨光中衣料暗纹闪过光彩可以看出衣服很是考究。
昂藏的挺俊身躯微显慵懒地靠着身后的车辕,他似乎并不急着赶路间或微微扬着手中的马缰,垂在腰际的乳白色暖玉随着舒缓的动作轻轻晃动着。晨光打在他身上给脸侧冷硬的线条镀上了一层柔光,稍减了身上散发出的冷然气息。
突然紧闭门扉的马车中传出极其细微的声响,男子紧抿的唇角微微勾起,深邃的眸底荡漾过一丝笑意,侧身看向身后的马车。
觅尘头脑尚未清醒,就迷迷糊糊感觉不对,自己睡的床怎么摇摇晃晃的?抬手抚上额头轻轻揉了两下,惺忪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轻拂的床幔而是雕花的红木车顶,觅尘一愣,眨巴了几下眼睛。一声微低带笑的男声在车外响起,唤回了她茫然的心神。
“醒了?”
觅尘诧异回头,怎么会是归海莫烬的声音?四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分明就是在一辆马车中,车壁上雕刻着淡雅的图案,两侧开窗,上面挂着纱质帷幔,马车一角置了个小火炉,炭火暖暖发着热气,将马车轰的暖洋洋。
她的身下是厚厚的皮毯,铺遍了马车的全部,软软的毛拂在手心很舒服。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身上盖着的细绒锦被滑落,觅尘伸手拉起将身子密密裹住一把推开了车门,望向驾车的归海莫烬。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们去哪里啊?”
“齐州。”归海莫烬回身轻轻将觅尘散乱在耳际的发挽到耳后,笑道。
“齐州?真的?!”觅尘双眸一亮,惊呼了一下,伸手就圈上了归海莫烬的腰笑的像个孩子。
“别闹,会着凉的,赶紧进去。”
一番动作觅尘身上的被子散落,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内衫,归海莫烬慌忙将被子拉起包住她,宠溺道。
觅尘眉眼弯弯,却不回车中,反而挪了几下在车外坐下,靠着归海莫烬的肩膀咯咯笑了起来,晨风拂面心情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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