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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祁宁头也不回地拐了个弯。
才到二楼雅间坐下,听见对面一阵阵掌声。
右预寻着声音望去,见一布衣长衫的男子正坐回席位,脸上挂着得意的笑,看着有些熟悉,张了张嘴道:“今年春闱的会元安世杰?刚才吟诗的人是他吧,他一个士子能叫真平公主及其余几位宾客拍手称好。真平公主最瞧不起寒门出生的学子了,莫不是属下眼花了?”
吏部留帝都几位考生大多被打发到了翰林院编纂史籍。这时候若不攀附一二帝都权贵就只能在翰林院编个七八年史籍。谁甘心大好的青年时光浪费在这里,有贵人主动招揽必然要迎合上去,没被招揽的,也要尽力一试博取一线机会。
祁宁眯起眼瞧了一眼,似笑非笑道:“确实是三皇姑。”
“殿下想到了什么?”
“三皇姑夫占着户部侍郎的位置政绩平平,没办错事已经是他能力可为的极限。三皇姑少不得要为他谋划一两个得力助手,且助手得是靠的住、倒不去别人家的。故在夫家几个晚辈里挑了书读得不错的侄子。可惜这侄子也就在家里彼此比比还不错,放到人才济济的春闱就不够看。陛下不是上皇,没照顾三皇姑的面子,给她侄子个入仕的机会。其实,三皇姑也没有不知进退到非得要个三甲的位置,不过想让侄子在会试被录取,得个贡士的出身。虽不及三甲能被授个好点儿的官职,但只要先能当个官,往后提拔有的是机会。可惜会试没能被陛下除名。”
“会试出卷审卷的是您与中书令几个,真平公主侄子没有被录取这不是得怪您与中书令么?若是殿试没得个好名次那才该去记恨陛下才是?”
“被录取考生的卷子最终得陛下过目才能敲定。本殿自然给了三皇姑的面子,寻着卷子标记将赵录岩的卷子呈了上去。可陛下手里能让他过了?本殿与中书令等人所审的考卷,卷侧的考生名字都是密封的,但陛下查卷时却可以开封考卷。赵录岩那点水平的卷子能被呈上去,陛下必有所怀疑而查看此人名字。你说,陛下看到名字还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春闱上照顾亲族或功臣是梁国历来彼此心照不宣的事。三皇姑已经把事做到这个份上,陛下还是拂了她的面子,她怎么顺得过去这口气。再添上给桑芸表妹求婚不成,又被打了脸面,她能不气得咬牙切齿!”
右预道:“所以真平公主打算捧安世杰给自己长脸面?”
“你就只能想到这些?长脸是这么长的?”祁宁道:“上头一个状元一个解元,捧谁不比捧安世杰好,非得捡着最末的?”
右预猜测道:“也许这状元与解元不屑于攀附,唯有这会元才起了这心思,真平公主没得挑才不得已收了他……”
祁宁淡笑:“以三皇姑的性子,主动送上门来的根本看不上,能叫她稍微看几眼的状元都未必。而今看她推的会元,这其中的目的自然也就更深了。”
右预一头雾水:“那您说真平公主究竟想做什么?”
“当然是把脸面打回去!陛下亲点的殿试三甲,会元的才学却高过状元,你说是不是陛下眼瞎!”
右预惊诧:“这真平公主也敢做?”
“当然敢!”祁宁眸光闪过一道厉光,“坐在这的,几个家中没有子嗣参与春闱?偏前三甲半个没落到,心底平,可又不敢明着跟陛下叫板。三皇姑这么一捧,必然顺势跟着起哄,谁还管安世杰到底有没有高于状元的才华。他便是没有才华也得有!三皇姑再使几个人在帝都宣传一番,想不红都难!此届春闱,落榜者远胜于前几届,事情一旦传开,因落榜而愤懑的考生必然借机公开质疑殿试的公平公正,甚至谣言陛下有眼无珠!而今天的场子谁安排的?二皇姑!陛下若彻查,最终也只能怪罪到安世杰的身上,三皇姑最多一句看走眼了事,无任何损失。吃亏吃到底的是安世杰!不被罢官算是祖上积德三生有幸,要在仕途上更上一层想都不用想!”
右预道:“说不定事情没闹这么大,陛下不追究呢?”
祁宁手轻摇着扇子,道:“吏部负责考核官吏,像安世杰这样的人,裴述会放过他?”
遂平公主和真平公主打小不对盘,未出嫁前住宫里的时候,连奉宸司给所备的每个季度的衣裳都要比一比,要是谁的绣纹不比对方精致,都要气得去元帝面前抱怨。为了件衣裳都要闹弄得元帝很是头疼,因都是小公主,争来争去也就是些小事,远不及膝下另外两个费尽心思夺皇位的儿子,因此只是把俩人叫过去斥责了几句,没心思管她们。
争来争去难免产生诸多不愉快愤恨不平的事,俩人又都不是气量宽阔的人,年少无知时输掉的、吃过亏统统记得清清楚楚,已婚嫁、为人母还记恨着,逮着机会既要压一压对方。拿四月约定俗成的郊游会来说,在元帝及之前,所有帝都的权贵都是各家办各家的,虽然有互相宾客往来,倒也没有想今日一般,正四品以上官员及有爵位的人家齐聚一楼的浩大场面。
率先提出统筹办晏安排的是真平公主,遂平公主听说后当即叩首到宣政殿对熙帝说,三妹一个人主持这么大的场面,她这个做姐姐不帮怎么都过意不去。真平公主当然不愿意让她帮忙,生怕遂平公主在她的宴请上使坏,怎么都不答应。要论长幼,熙帝最年长,两个妹妹在眼前争执她又不能全部拂了面子,却又不能只照顾一个,最终只得叫她们轮流主办。这又怎么能阻挡得了俩人争斗的气劲!
右预心想真平公主这个主意打得可真好啊,一箭双雕啊,但转念一想,遂平公主又不是傻子能不防着真平公主使乱,说道:“万一闹大,遂平公主难辞其咎。她一定不会由着安世杰压过状元的名声传出去?真平公主就没考虑过遂平公主能看穿此事而出手压制!”
祁宁嗤笑:“二皇姑当然不傻,三皇姑又怎么会不考虑二皇姑出手压制的情况。但眼下你不是看到了么?三皇姑在前头捧人,你围四周看几眼,可看到二皇姑的片影?三皇姑这是挑着二皇姑不在的时机把事给办了,等二皇姑察觉事态成了定局,想挽回都难!”
右预灵光一动,欣然道:“这个时候若是状元沈堰看不过站出来与安世杰比试,赢过安世杰。真平公主的算计不就落了空?”
祁宁轻描淡写地浇了他一盆冷水:“谁知道现在沈堰被堵在哪个地方,没准被三皇姑派人打晕藏在某个地方不省人事。”
右预抹了一把汗:“真平公主可真能干!”
“三皇姑的能干还不止于此……”祁宁眼眸一眯,啪嗒收起折扇遥遥指向前方,“走,咱们也前去围观……”
右预一阵紧张:“殿下,您要是去了,到时候穿出去捧安世杰的人就是东宫的太子殿下——此时您应当避嫌方为上策……”
“慌张什么?”祁宁鄙夷地暼了他一眼,转而温柔地对如雪道:“外面人多拥挤,你先留在这里。”
如雪咬了咬嘴唇,有些不情愿道:“是。”
祁宁走出雅间刚踏了两三级楼梯,云烨跑过来劈头盖脸一阵臭骂。
祁宁一脸无辜道:“我栓着你脚了?”
云烨气噎,张了张嘴没说出句完整的话。
祁宁手一挥,收起折扇,斜眼睨他:“薛叔叫你跟来的?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云烨跳开一大步,讪笑:“表舅向来看我游手好闲不大顺眼,怎么可能叫我跟来。再说不是还有右预在么,我的三脚猫功夫给你做护卫远远不够。”
“若不是薛叔叫你跟着我,从医女手里逃出来的你做什么非要在这等我?”祁宁不想跟他多费唇舌,直截了当道:“薛叔给了你什么好处,我给比他多一倍。”
云烨咬牙怒道:“亏我还把你当挚友,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个趋利避害的人!我若不答应表舅跟着你的行踪,表舅也会找别人。与其被藏在暗处的人跟踪,我来做不是更好么?以咱俩的关系,你要是做出什么于表舅而言不妥的事,我还能帮你编个谎!你倒好逮着我当箭牌使不说,还枉费我一片好心!我这么巴巴地跑来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这个没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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