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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锦姑说当时父后提着我的一条小胳膊让我做兄长,至今想来若非母上觉得阿执的性子更适合些,我一定会想去撞墙。
母上的眼光果真不错,用锦姑的话说,他的性子一如他的名字一样,一个执字,做什么事都带着一股执着的劲。而我的性子也如名字一样,放肆随性。而取这两个字的人,则是我那位凶声恶煞极其不待见我与阿执的父后。
我还听说当年父后随便丢了两个字给我和阿执,要不是母上揪着他的耳朵叫他重新想一个,恐怕我和阿执就要顶着全天下最省事的名字。
为此父后还振振有词地与母上讲道理,说我写的字那么难看,就应该起简单的,省得丢脸难看。对此我毫无观点,觉得并无什么所谓,只是觉得可惜了阿执。
太傅教国学史论,我被烦得头疼,便想起这桩事,打了个纸条给阿执,问他对我们那位不靠谱的父后作何感想。阿执一向读书用功,往时给的纸条也不见回几个,要么总是到课后才姗姗来迟般地给我个回复,而这一次却回得很快,他说不可妄议。
我失望透顶,所有人都说他聪明有胆识,理所应当他对父后应当有长如史册的意见,谁料想他竟如此害怕父后,连议论都不敢。纵然自记事起,我便时常被父后收拾,我也绝没有怕他的,最多就是先讨个饶,挨一顿打,完事后该干嘛继续干嘛。可是阿执不一样,但凡是父后说的话,他都谨记得很。
有时候我心疼阿执那么听话,有时候我却又很不高兴。我与阿执身为双生子,难免被拿来做比较,而阿执如此优秀,每每当我背不出文章时,老太傅就会揪着一撮白花花的老胡子的恨铁不成钢数落拿阿执如何如何,我如何如何,对比着滔滔不绝地一通数落,听的我不仅头疼,坐着腿都疼。
后来我实在听不下去,在老太傅讲完,‘二殿下如此懒惰,将来如何堪当大任’,没忍住揪他一翘一翘被气飞的胡子,郑重地警告他,‘老头,要堪当大任的是阿执,莫非你要本殿将来跟阿执手足相残吗?信不信本殿先让你残了!’
这话把老太傅堵得晕了过去,此日拖着一把老骨头跪倒宣政殿外向母上请罪出言过失。
讲道理我并非把此时放在心上,也不过随便说了一句,也没有非要给老太傅扣上一个教唆皇子手足相残之罪,搞不懂这老头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自己去请罪了。
锦姑说过,只要不是什么大是大非之过,母上一贯是很通情达理的。所以母上没有怪罪老头,反而给了他两天休假,叫他回去好好调养,而我则被罚抄十遍兵策。
天可怜见的,我连拿笔都嫌烦,竟然被罚抄十遍,况且是兵策。统共十二卷,每一卷打开能从宣政殿铺到皇祖母的启明殿。
都说打仗的不如文官能搞墨水,谁来解释下我梁国打仗的将军竟然著述了这么多的墨水。
分明是抄写一个月都抄不完的节奏啊摔!
我只好含着泪去找阿执帮忙,彼时阿执与父后习武归来,手脚处处皆是被父后摔伤的伤痕,想到他这些年来多刻苦多不容易,我稍微有些不忍心,可想到那足足十遍都要自己书写,我就更心痛了,硬着头皮也要求阿执帮忙,故而见他一回来便哭着滚过去要他务必看在手足情深的份上帮我抄写八遍。
“八遍?”阿执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打滚的我,皱了皱眉头,语重心长地与我说道:“阿释,你的字迹与我相差甚远,若被父后发现是由我代抄,恐怕不止追罚八十遍如此简单——”
“你这是嫌八遍太多?嗯.....对半,阿执,你帮我抄一半好了。”我一边抹泪一边抱住他的腿。
阿执蹲下来看我,“阿释,你掐着我的伤处了。”
我讪讪地松开手,又欣喜了一阵,“这么说来,阿执答应了?”
阿执揉了揉腿脚,坐到地上,如母上一般的口吻说道:“你如此懒惰,至今连字都写不好,若非老太傅嘴严实,一旦被传出去,可是要被全天下人笑话的。”
他们笑话他们的,我又听不见,有什么打紧的。会写字便足够了,做什么要写得好看,好看有什么用?能当膳食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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